期次:第16期    作者:雪文法学院17级汉语言 吉佩   查看:84



  又是一年的初雪。雪下的不大,白色的小不点到处雀跃,随着风夹在树枝缝里,飘落在长椅上,逗留在屋檐边,或是趴在人们的帽子上。每一朵雪花都找到了“安身立命”的地方,这就像是落叶归根。
  我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,放在嘴边,呵了几口气,又搓了搓。“真奇怪,我以前好像从未这么怕冷过。”
  “冰城”的中央大街依旧川流不息,两边街道的商店鳞次栉比,在各种混杂声中,我依稀听见那家卖马迭尔冰棍小铺熟悉的吆喝声。楼房的窗眉上泛着黄色柔光,映着白墙发散开来,又染在地面深灰的石砖上,给“冰城”的冬日雪景添了几分暖意。
  我沿着街道一侧走回家,忽然瞥见身边的橱窗里,一顶橘色的针织帽瞬间将我的思绪牵引到记忆里的一个时空点上……窗外的阳光透过纯白的帘布,洒落在母亲柔细的褐色头发上,她坐着木椅,哼着小调,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手,握着的两支棒针,一勾一绕一穿,她身旁暗橘色的线团在一点一点地缩小。母亲的嘴角微微上扬,连眼神里也有几分幸福的笑意。
  印象中,母亲有一双巧手,可以把五颜六色的线编织成各式各样的衣物,还有许多小玩意。我从小到大的针织衫、帽子和手套还有家中的抱枕、坐垫、毯子、挂袋大多都出自她的巧手,什么颜色的都有,款式也别具一格,这让我身边的朋友都羡慕不已。
  林林总总的编织物中,我最喜欢的就是那顶深橘色的帽子,那是我十岁时初雪那天母亲送我的,我还清楚地记得它酒红色的包装盒上,系着银白色的蝴蝶结。
  那天清晨,母亲把我拉在身边,坐下来搂着我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对我说:“安,你已经十岁了,妈妈不能护你一辈子,你得慢慢学会照顾自己,建立自己的思想,也要懂得自己应该承担的一些责任了。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,别怕,你的身后有我,有你爸,还有姥姥她们,我们都支持你。”
  从那以后,母亲逐渐“放手”,让我自己尝试,自己领会。后来我才渐渐明白,一位母亲,要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好生活下去,就迟早得让孩子独立,对她放手,哪怕那一刻万般不舍。就像雏鹰总有一天会被老鹰推下山崖,方能练就一双有力的翅膀,自由的飞翔。
  现在,每当我看到那顶深橘色的帽子,都会想起小时候与母亲一起编织衣物、装点家具的日子,以及母亲说的那番令我刻骨铭心话。她的放手,让我自由独立;她的支持,让我充满力量。
  然而我41岁那年,母亲的眼睛出现了问题,一只眼睛视网膜脱落。从此之后,她再也没有编织了。剩下的线团,我代替她完成,但是我织的毛衣没有母亲织的暖,毯子看起来也没有她的那么典雅……一切都不复从前母亲的味道怀念,并珍惜着。
  我推开店门,朝着那顶橘色的帽子直径走去……雪停了,我揣着礼盒,大步往家的方向迈。